No. 297114/01/25
文/圖──臺北市立美術館
《托瑪斯.德曼:歷史的結舌》主視覺
「製作模型是一種文化技藝,沒有它我們就無法見證一切。」──托瑪斯.德曼
德國觀念藝術家托瑪斯.德曼(Thomas Demand)回顧展首度登臺,自1月18日至5月11日於臺北市立美術館 (北美館)展出。展覽由攝影展覽基金會、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與北美館共同製作,美國策展人道格拉斯.佛格(Douglas Fogle)策劃,匯集藝術家從1990年代至今近70件作品,呈現其30年融合雕塑與攝影的創作實踐。
德曼1964年生於慕尼黑,1987 至 1992年曾於慕尼黑藝術學院和杜塞道夫藝術學院學習,1994年復於英國倫敦金匠學院取得藝術創作碩士學位。起初,德曼僅以紙張和硬紙板為素材創作雕塑;攝影原本是他紀錄作品的工具,而後轉變為他呈現創作的主要媒材。他擅以大眾傳媒中常見的紀實影像為對象,以紙材精細地重建實物尺寸的場景,接著透過鏡頭取景拍攝出近似原影像的畫面,之後將模型全數摧毀,最終用大尺幅攝影輸出再現。藉此,他詰問攝影為絕對客觀的觀念,探索現實與重現之間的距離。德曼作品曾在全球各大美術館及藝廊展出,並在第26屆聖保羅雙年展(2004)代表德國參展,更曾四度於威尼斯建築雙年展登場。
托瑪斯.德曼,《控制室》,2011,C-Print / 水晶裱,200x300公分。圖像由藝術家與北美館提供。©Thomas Demand, VG Bild-Kunst, Bonn.
德曼的創作題材多取自知名歷史或社會事件的報導照片,重現影響西方或甚至全球局勢轉折的關鍵時刻。他的早期作品觸及他未曾親身經歷、透過圖像認識的德國歷史,如1944年希特勒險遭暗殺、被炸毀的房間(《專室》,1994);納粹所支持電影導演蘭妮.萊芬斯坦(Leni Riefenstahl)的電影資料庫(《檔案》,1995)等。此外,德曼也重建多起世界重大新聞事件的場景,例如:唐納.川普2017 年就任美國總統前召開記者會中,為證明他已交出名下企業經營權而堆疊於現場的文件 (《文件夾》,2017);美國國家安全局洩密者艾德華.史諾登(Edward Snowden)逃亡至俄羅斯時曾落腳的飯店房間(《避難所》系列,2021);311大地震後福島核電廠廢棄的控制室 (《控制室》,2011)等。
托瑪斯.德曼,《專室》,1994,C-Print ∕ 水晶裱,183.5 x 270 公分。圖像由藝術家與北美館提供。©Thomas Demand, VG Bild-Kunst, Bonn.
2008年,德曼開始把關注焦點從宏大的歷史議題轉移到生活題材上,創作「日常」系列作品。藝術家固然採取相同創作手法,先將影像轉換成紙雕再拍攝下來,不過這系列作品的影像來自他日常中偶遇、用手機拍攝的一隅即景,如丟在層架上的空優格冰淇淋杯、放在水槽邊緣的肥皂塊、門縫下滿出來的信件堆,以及塞在鐵絲圍欄孔洞的咖啡外帶杯等。「日常」系列為德曼以尋常視覺元素譜寫的自述,讚頌生活中蘊含無限意趣的微渺末節;而有鑑於手機拍照功能的普及以及大眾對於在社群媒體分享影像的痴迷,藝術家透過耗時精心重製他生活中詩意而平凡的瞬間,邀請我們反思這些快速生成和傳播、充斥於當代社會的影像。
托瑪斯.德曼,《日常 #15》,2011,
轉染法沖印框裱,73.8 x 59 公分。
圖像由藝術家與北美館提供。
©Thomas Demand, VG Bild-Kunst, Bonn.
托瑪斯.德曼,《日常 #21》,2013,
轉染法沖印框裱,59.8 x 45.4 公分。
圖像由藝術家與北美館提供。
©Thomas Demand, VG Bild-Kunst, Bonn.
托瑪斯.德曼,《日常#22》,2014,
轉染法沖印框裱,82.3 x 58.5 公分。
圖像由藝術家與北美館提供。
©Thomas Demand, VG Bild-Kunst, Bonn.
此外,德曼也以定格動畫探索動態影像的構成。在《太平洋豔陽號》(2012)中,藝術家重製了一段網路上瘋傳的監視錄影機畫面:在紐西蘭海岸遭熱帶風暴巨浪襲擊的郵輪船艙內,桌椅、儲物櫃、紙盤、電腦顯示器等物件輪番向兩側滑動的滑稽景象,德曼花了數月時間,一絲不苟地用紙和紙板重現這些失控混亂的時刻。《氣球》(2018)中,一串繫在紅色塑膠晾衣夾上的氣球,在混凝土與磚石人行道上被風吹而緩緩飄動。畫面中只見夾子、五顏六色的絲帶,氣球本身卻漂浮在畫面之外,僅透過投射在地面的影子顯現,宛如跟著即興演奏的小步舞曲輕巧而慵懶地移動;伴隨搖曳的樹影、偶爾在地面掃過的落葉,作品捕捉城市生活中往往被忽視、不經意的詩意瞬間。
托瑪斯.德曼,《太平洋豔陽號》(截圖),2012,定格動畫,2.02 min。圖像由藝術家與北美館提供。©Thomas Demand, VG Bild-Kunst, Bonn.
透過紙材的巧妙建構與光線、陰影的編排,德曼的作品乍看近似真實世界的攝像,然而卻了無人跡,仔細審視更會發覺是用紙張和硬紙板重現。以平面的紀實影像為依據,精心搭建在鏡頭景框中還原場景的紙模型,再到為模型拍照,直至模型銷毀而徒留鬼魅般的影像,德曼透過在原影像與最終準攝影分身之間進行層層重製與轉譯,暗示即使歷史以影像的形式潛伏在大眾的個人與集體記憶中,我們對所謂真相的認知始終存在著斷差。
托瑪斯.德曼,《石窟》,2006,C-Print∕水晶裱,198 x 440 公分。圖像由藝術家與北美館提供。©Thomas Demand, VG Bild-Kunst, Bonn.
德曼的創作探討作為影像與記憶載體的紙張,其脆弱的質地如何承載人們的日常生活,或甚至沉重的歷史;而從中我們也可以看到攝影影像與真實世界之間互為表裡的對位關係,以及他對影像文化慣性與認知悖論的提問。
托瑪斯.德曼,《保險庫》,2012,C-Print∕水晶裱,220 x 277 公分。圖像由藝術家與北美館提供。©Thomas Demand, VG Bild-Kunst, Bonn.
托瑪斯.德曼:歷史的結舌
Thomas Demand—The Stutter of History
展期|01/18(六)至05/11(日)
地點|臺北市立美術館1A、1B展覽室(臺北市中山北路三段181號)